她眼中高大威猛的妖兽。可时间转瞬即逝,她眼睁睁看着一块四方正正的冰岩在她手下越雕越扭曲,形状也越来越诡异,到了最后,好像真的被刻出了能吓哭小朋友的造型。年少的明曜受不了这个打击,坐在高高的树冠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嗷嗷大哭。直到她的姨姨们四处寻不到她,焦急地赶到了冰雕林。明曜提前察觉到她们的到来,想要遮住那丑陋不堪的冰雕,却已经来不及了。于是,当姨姨穿过树林,走到树冠的尽头时,看到的就是一个趴手趴脚,试图遮挡着什么东西的小姑娘,和她身子下若隐若现的……奇丑无比的冰雕。最后,明曜被姨姨们手忙脚乱地拖着,从那冰雕上挪开了。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大家不太好看的神情,嘴一撇,刚想凑过去撒娇,却被原身就是象头的冰雕正主给打断了。象头姨姨的名字叫“温澜”,是个与她兽形极有反差感的名字,即便是人身,她也是那种热腾腾的急性子,丝毫没有半点“温吞”的感觉。她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的冰雕,声调高扬:“明曜!”明曜直起背脊,小声地“哼唧”了一声。温澜勾着小姑娘的脖子,将她扯到怀里,怒道:“姨姨的兽身在你眼里就、就难看成这样吗!”明曜疯狂摆手:“不是不是,姨姨高大威猛,是明曜手艺不行。”温澜神情稍缓,又去看明曜雕坏了的其他几尊,脸颊抽了抽,没忍住,在其他表情丰富的老友面前捧腹大笑:“龟背,你的像比我的还丑!但是你别说,这还真有几分神韵!”“好了,象头你别快说了。”“兔耳,还是你脾气好,这会儿还有心情劝我们,你看你的像,真是惨不忍睹啊哈哈哈哈哈!”
明曜:……最后,明曜不得不调出自己生平所知的所有溢美之词,将每个被她雕坏的姨姨都挨个夸了好几轮,才终于平息了大家的佯怒。“后来,姨姨们逐渐开始在我面前露出兽身了,”明曜回忆往昔时,漂亮的桃花眸中流露出很耀眼的光彩,那种光彩冲破魔渊的黑暗,几乎灼痛了云咎的视线。她浅笑着道:“其实姨姨们也不太会雕这种精细的东西,她们后来经常会陪我一起修改这些冰雕……但最终也只能弄成这个样子了。”云咎垂着眸,抬手摸了摸那些纹路粗粝的雕塑,听着明曜的这些话,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。这些冰雕的主人……他其实都曾见过的。那日他执神谕前往北冥,看到明曜可怜兮兮地被囚困在笼中,一气之下,处置了几百个北冥魔族。他有过目不忘的记忆,自然记得这些魔兽就在其中。明曜将他们当做自己的亲人,可他当时不问缘由,就那样专横独断地将他们归为罪人……还在她面前……称他们罪无可恕。云咎垂下手,几乎不敢去看明曜的眼睛。可明曜却在他旁边柔声细语地笑:“说起来……我这次回来之后,一直被冥沧关在院中,甚至没有见过姨姨们呢。云咎,等之后有空,就和哥哥一起去找她们吧?”“姨姨们都是心很软的好人,她们只是有些畏惧你,但我想……如果是我喜欢的人,她们也一定会放下芥蒂的。”她抬头望向云咎,桃花眸弯弯,像新月,像花蕊:“云咎,你也会放下对魔族的芥蒂的,对吧?”云咎的呼吸微微滞住,他抿起唇,深深望着明曜,试图阻止将心中波涛汹涌的不安,从自己眼底流出。前所未有的复杂情愫包裹着他,懊悔、惭愧、不安……他甚至不敢去设想,明曜知道了他惩处魔族的真相后,会如何看待他。明曜刚来西崇山的时候,素晖对他说:“若她知道你隐瞒了至关重要的真相,大概会转身就跑吧。”审判之日近在眼前,他知道“转身就跑”可能会是她对他最轻的处置。可他……已经承受不起了。明曜久久没能等到云咎的回答, 她抬眸看向他微微抿起的薄唇,以及眉宇间微蹙的弧度,随后有些黯然地垂下了眼。他……看起来还是无法接纳魔族啊。明曜伸手轻轻抚摸过其上粗粝的刻痕, 姨姨们残留下的微薄魔息在她掌中流转,她的身体又因此感到寒冷,但内心却依然是温暖的。不要紧, 她还有时间能向云咎证明魔族的善意,说不定……等他恢复了全部的记忆……等他与更多的魔族见过面之后, 就能放下曾经的偏见了呢。明曜慢慢地调整了自己的情绪,尽量不让失望的情绪透露在脸上, 然而还没等她抬起头, 云咎温暖的掌心却包裹住了她的手。他修长的手指与她相扣,熨帖的神力自掌心传入她的身体。他这次并没有使用蔓生咒,也没有向她提问, 只是这样紧紧牵着她,好像她会在下一瞬消失无踪。两人从冰雕林返回的时候, 明曜特地绕了一点远路。她小时候也算好动, 因为北冥无甚好玩的东西, 她又无法像魔族一样修炼,因此北冥的角角落落, 也基本被她逛了个遍。只是那时, 她还尚未与冥沧相认,更没有人向她提过北冥过去那段鲜血淋漓的历史。那时的她怀揣着最天真单纯的心长大,眼中的北冥与现在也有着截然不同的变化。那种变化并不存在于她的眼里, 而存在于她的心中。在意识到云咎有些抗拒她和魔族的故事之后, 明曜改变了策略,她牵着云咎的手一边走, 一边跟他讲北冥的往事。“这个雾池底下全是寒冰,我小时候不爱来这儿,总觉得太过阴冷。可回溯了哥哥的因果之后,我才知道这个雾池就是当年冰封妖兽残躯的其中一处。”明曜尽可能生动地向云咎讲述着魔魂口中的那个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