暹罗陪他吹了半晌冷风,问:“我可以,去追寻留下过的痕迹吗?”“狂蝶”笑问:“我不是那些时光中的‘他’,又如何替‘他’回答?”“……”“小黑脸儿,这里再像人间,也不是人间。”他有多少个日月,没有再听过这种的称呼。但,徘徊在时光尽头的人儿啊,别再去追寻那来时的路,别再去重复那,自欺欺人的谎言。无论回忆有多像那片灰色的人间,它也并非人间。灯火通明的地下赌场中,清秀可爱的少女对面前的人抬起头来。“你终于来了。” ·飞蛾面前的少女,眼神单纯而干净。她依旧穿着那件白色的毛衣,只是身形比之前见到的虚影消瘦了很多,像是经历了什么难以想象的折磨。徐慢低头看向小莲,恍惚之间,仿佛又回到了十六岁那年。“还记得这里吗?”小莲说,“当年,就是在这里,我被你当做了筹码。”“……”小莲见他不答,笑道:“我不怪你,你说过,一定会找人把我救出去的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没有责怪,也没有愤怒,像是在与故人聊着无关紧要的往事。而徐慢的声音却又低又哑,仿佛被往事灼伤过一般。“……我找了。”“我知道,”小莲仰脸看他,眼中满是欢喜,“我知道,发生了意外,不怪你。”少女一遍遍轻声重复,她笑得很淡,被地下赌场中斑驳绚丽的灯光照着,像是随时都会消散的美好幻相。“可为什么,你又找了新的女友?”徐慢没想到小莲会知道这么多往事,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,忽明忽灭的光线中,面前天真的少女莫名变得有些可怕起来。半晌,徐慢终于从喉咙中挤出了一句:“我以为你死了。”小莲认真的点头,像是真的接受了这个解释,又问:“所以我出现在第二轮局中时,你觉得我是规则化作的厉鬼,才会那么害怕我,对吗?”“对!”徐慢顺着小莲的意思用力点头说,“对,当时强哥他们骗了我,主意都是他跟贾教授提的,道具也是他出的,我只是……我只是太害怕了!”他话音刚落,少女头顶上那盏柔和的氛围灯,突然间毫无征兆的熄灭了,小莲坐于阴影之中,看不清表情。
整个地下空间忽地静了下来。楼梯旁的角落里,白橘猫着身子躲在一张桌子下面,努力将手机举了出去。“柯神,”白橘小声说,“似乎有些不妙。”视频通话的另一端,柯枫皱眉望向屏幕中的画面。倒是谈寂先一步起身说:“他在说谎。”失去了焦点中心的光线,视频变得昏暗了下来,只隐约传来了少女的抽泣声。小莲双手掩面,肩膀在不住的颤抖着。她本是乖巧的坐在一张圈椅中,此时却哭得跪倒了下来,那件白色毛衣显得更大了,甚至有些挂不住她瘦弱的肩。徐慢又向后退了一步。带着浓重哭腔的女声突然问道:“徐慢,你能触摸到现在的我吗?”屏幕前的五位弈者全数站起身来。顾流光说:“这局破不了了,白橘先撤,我去把执棋者救回来。”谈寂迅速的戴着手套,说:“我跟你一起。”顾流光摇头说:“不,你带伤者找个高楼……”手机里突然传来了少女尖锐的哭声,剧烈的悲切感遮天蔽日般席卷了整条街道,柯枫在这汹涌而来的共情之中撑着沙发站了起来,他从医疗箱中偷偷抽了支镇痛药物,被谈寂握住了手腕。“让我去,”谈寂说,“我能触摸到规则。”阴影之下,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疯狂生长着,画面里,少女的身形彻底枯瘦了下去,白色的毛衣低垂着,像一只收着翅膀的巨大飞蛾。小莲哭够之后,又重新抬起了头,徐慢下意识的看去,少女干枯的脸颊上,那双原本天真漂亮的眼睛里,只剩下了无尽的黑。“徐慢,你以为我是规则化作的厉鬼,又是如何能触摸到我,并亲手将我塞进,那么小的道具箱中的呢?!”无论徐慢第二轮局一开始,是否知道那时的小莲仍是活人,当他触摸到小莲,并亲手将她塞进道具箱中时,他是绝对知情的。没有特殊天赋的弈者,理因无法触碰规则。可他并没有停止暴行,也许,他早就有了新欢,只在午夜梦回的片刻间懊悔过,却又轻而易举的在心中否认了这段过往。也许,他顺着强哥和贾教授的意思,将小莲残忍塞进箱中,正是不想被对方纠缠。墙根处,座椅的角落里,天花板上,莫名的长出了数不清的虫茧,密密麻麻的堆积在一起,可怖得令人作呕。徐慢惊慌的向后退去,他刚一迈腿,最外层的虫茧便发出了细微的响动。“来不及了,白橘准备好火柴,”顾流光拿了通讯用的手机往外跑,喊道,“其他人找个高楼的天台待着。”谈寂当即起身追了出去,他那身冲锋衣脱给了柯枫,这会只穿着件短袖,倒是相当好活动。“你和白橘带执棋者走,”谈寂边跑边喊,“规则留给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