站起。就当陆简祥以为他要送客时,李佑城却径直过来,在清如面前站定,垂眸,对上她游移不定的眼睛。他摊开手掌——掌心是一枚雕花玉梳篦,被他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衬得更加小巧圆润。他看着她,嗓音低而柔:“是你的吗?”要说不是是不可能的,陆简祥就在旁边,她今日所有头饰都是陆府送的。面面相觑,清如脑子里变换着应对方案。还没等她说出口,李佑城就先行动了,他起手,要为她插上。清如一下子醒过来,迅雷不及掩耳将他手里的东西夺过,自己随意插在发鬓,动作干净利落。“多谢将军,拾金不昧。”语调毅然决然,不似刚才唯唯诺诺。就在陆简祥愣怔之际,有人从附近疾步而来,打破尴尬一幕,那人言笑晏晏,音量极大:“老奴有失远迎,罪该万死,李将军莫要怪罪……”趁着这人高声寒暄,引人视线的间隙,李佑城微低下头,目光温柔,在清如耳际吹风:“这才是你。”他太懂了,懂她的洒脱不羁,懂她的疯狂热烈。可她现在,只是一只乖巧漂亮听话的布偶。她越是这样,李佑城心里那股血流就越沸腾,浑身难耐,渐渐染上怒意。居文轸已走至眼前,身后还跟着两个服侍的小太监。“果然是像,太像了。”他微仰头,打量李佑城。太子也过来,笑道:“大统领是见过的,那时候小,初具轮廓,线条柔和,若是成年,该也是如此神秀吧!”他们说的自然是邕王。居文轸摇头:“依老奴愚见,李将军更加硬阔。”朝太子调侃:“一看便知,是个狠人啊!这剑南西川是出了名的难管之地,却被将军尽数收复,真是神勇至极,感恩佛祖让老奴苟活至今,得以一睹将军风采。”“确实,孤也有意认他做个义弟。”他们在客套,陆简祥和许清如显得多余。只听居文轸转了话锋:“将军美名,可是从战场转到这春日宴了啊!老奴一路走来,娘子们热议的,便是将军英雄救美呀!”“呦,这英雄救美的当事人也在。”他视线落在清如身上。陆简祥不明所以:“大统领这是何意?”“陆员外还不知道吧,刚才可是李将军帮许娘子,从荣义郡主那解了围。”“阿如,周若水欺负你了?你怎么没告诉我?”陆简祥牵起她,关切问。清如讷讷:“……是我不好,与人发生口舌,性子急了些,就拉扯起来……”胡乱说一通。陆简祥朝李佑城拜礼,刚才玉梳篦一事似乎有了合理解释。可居文轸并不想罢休,嘴角扬起:“听闻许娘子和亲滇国遇险时,是位滇地校尉出手相救,李将军也是从滇地起家,可曾与许娘子有过交集?”这老狐狸明显是要试探自己,清如深知他不说一句废话,便挺身而出,忙道:“大统领,传言而已,不可信。滇地将士们确实救护有功,可那么多人,短短几日,清如实在不能一一记住名字。”“娘子急什么?”居文轸撇了一眼,笑笑。太子圆场:“李将军向来忙于军务,一些杂事不能亲力亲为。”居文轸点头:“听滇地传言说,李将军还有一未婚娘子,似也叫……阿如?”清如汗毛乍起,不敢再插话,只低着头,像被驯服的幼兽。